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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的虎将军当着石头的面结果了瘦猴的性命,这一做法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疼不痒。
因为在石头看来,这些该死的入侵者,每一个都该死。
在这之后,石头又对着虎将军冲杀了几次,都被虎啸轻松打败。
这个不可一世的大齐最高的骑兵统帅,此刻如果想杀死石头,简直就如同踩死地上的蚂蚁一样简单。
可他却并不想杀了石头,或许是虎将军也敬重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为了换回同伴的尸首,可以自断一臂,这种勇气也许连他也不会有。
白言见虎啸没有杀了石头的意思,就没有冲下去厮杀一番。
不久之后,石头倒地不醒。
贼兵们也觉得玩够了,就后撤了三十里安营扎寨。
等到傍晚时分,贼兵都将营盘已经扎好,开始烧火做饭。
干燥的牲畜粪在锅底慢慢燃起,站在凉州的高墙上,看着天幕下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火光,着实的让巡逻之人心惊肉跳。
韩将军一直未下令再次打开城门,出去捡回梁兵的尸体和那个看似还可以抢救一番的石头。
他说这是贼兵的阴谋,如果贸然开城,贼人趁着夜色突然杀入,那么凉州必失。
其实谁都明白,这些只是将军的托词,他巴不得跟他多对的石头死在城外,半夜让生活在荒原的野狼,将他拖了去,最好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才好。
白言的心里认定石头还没有死,他让田多寻来几根粗绳子,将它们连在一起。
等韩风离开城墙的时候,他翻墙而下,将石头几个用绳子捆好,再让上面的几个有良心的兄弟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拉了上去。
白言在他们之中仔细的察看了一下,发现其中并没有他的兄弟小南。
少年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心想难道是天太黑的缘故,有尸体遗漏了,自己没有找到?
他又看一眼将死的石头,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能再等了,得赶紧在城里找个大夫给他治伤。
白言让田多背着昏迷的石头,说到城里的药店寻一个郎中,给他治治。
这时候田多若有所思的说道:“白公子,这凉州的军中,有名的军医数不胜数,何不将他交给他们医治呢?”
少年的脸色变得就如同这夜色般厚重,道:“交给那些人不仅不是救了他,反而还是害了他!今天下午,石头那样对韩将军,还有哪个军医敢给他治伤?”
田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就背起石头。
二人顾不得腹中的饥饿,直奔城里。
一开始好几家药店的大夫都不肯救治,说这是将军以前立的规矩。
最后白言没有办法,只能拿刀逼着一个半懂医理的老头,给他医治。
为什么说此人只是半懂医理呢?因为就在白言他们闯入他的药店的时候,他正在给一头水牛接生。
……
老头让药店的伙计打来一盆热水,自己将一把小刀拿到油灯上烧了烧,再放入一碗酒中。
那老头看着一碗好酒就要被糟蹋了,叹了一口长气,在小刀入水前,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咕噜咕噜……
白言看着老头喝酒的样子,心里很是羡慕。
如果此时能喝上一碗外公亲手酿造的猴儿酒,那真的是比成了神仙还要快活哩。
老兽医开始处理石头的伤口。
他见这二人不像是军中之人,如今却逼着他给一个断臂之人治伤,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一条妙计。
他让伙计从后房端来了一坛窖藏三年的女儿红,打开封盖,酒香四溢。
这个老兽医心知肚明,如果此二人是凉州军中之人,那么他们一定是不会随意酗酒。
如果此二人是旁人,或者是敌国的奸细,那可就不敢保证了。
没想到,白言跟田多因为可口难耐,一闻到酒香,就不能自拔。
两个人你一碗,我一碗,竟将一坛酒喝个精光。
……
等他们醒来之时,却发现已经身在凉州城的大牢之中。
只听得狱卒说了一声:
“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安心上路。”
……
到了第二天,石头还是没有醒来。
可令白言没有想到的是,在押他们出死牢之前,他居然遇到了一个贵人。
这个人听说来头很大,就连韩将军也得听他的。
在询问了一个给他们送“最后一顿早餐”的狱卒之后,他才知道,这个人是从洛阳而来的钦差大人,奉圣上旨意,来此监军。
小狱卒刚说完,少年就听见了一个熟悉人的声音,道:“白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白言坐在满是虱子蜱虫的监牢中,披着凌乱的头发,抬起头,看见了王忠君。
少年刚吃进嘴里的白米饭,还没有嚼,便全部喷射到了钦差大人的脸上。
这一击,顶的过千军万马!
几个暴躁的狱卒开了门,冲了进去,掀掉了他们吃饭的餐桌,将狗胆包天的白言连同无辜的田多一起,暴打一顿。
还是王忠君的一句话,这些人才肯罢手。
……
白言之前在朗州的时候,早已知道此人与北燕私通。
没想到昨天大齐刚刚围城,这个人便又出现了。
他一来,准没有好事。
可是少年哪里知晓,这个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
王忠君来此是为了执行洞主的计划,因为他要“磨砺”这个少年。
与其说是磨砺,不如说是折磨。
自那时起,每天他都让白言带着十几个梁兵出城,与那些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交战。
如果白言不肯,他们就会杀了石头跟田多等人。
而每一次,只有他一人能活着回来!
因为大齐的虎将军也下了死命令,不许伤了那个少年。
……
城外的战场上,每天都在死人。
而虎将军手中的撼地,每吸收一个人的死人的灵魂,就变得愈发的强大。
十几天后,那些大齐的骑兵都不骑马出战了。
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不用骑战马,就能打赢那些废物梁兵。
而是这些战马只要看见少年肩膀上的小家伙,就会四散溃逃。
因为战马受惊,他们也折损了好几人。
一个月之后,凉州粮草用尽,十万火急。
……
一个半月后,白言在大战过后,他手执长刀,表情有些呆滞。他看着身边一个个被屠杀的兄弟,逐渐变得麻木……
隐约之间,他听到了身后的城门打开的声音。
那一声厚重的声音,夹杂着塞北的狂风,铺天盖地的向他席卷而来。
这也是自铁甲围城以来,凉州第一次打开城门,而且是毫无保留的大开。
少年用刀撑着身子,手中的鲜血将斑驳的离笙沁红。
夕阳之侧,高墙之下,一个白发老人骑着一匹白马,身着一身雪白的铠甲,向他缓缓而来。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将它们变成了一个声音,喊了出去: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