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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兴奋叫着,龙松年、匡世明、李洪便走上前去,但是走到水边六七丈的距离时,这三人顿时傻眼了,因为这满湖的船只并不是自己山堂的,所有人穿的都是清衣小褂。
而且其中有很多女子,女子也是清衣小褂,只不过是大红大绿的女版。
这三人往前走时,江文远也带管大等人疑惑着自山门往前走了几步,细看时,感觉这些人都十分熟悉,在阮积山身边站着一人,古铜色脸膛,唇边和颌下全是虬髯,个子不高,却十分精神。
看着时,江文远笑了出来:“这不是安徽腾龙山堂的萧山主吗!”
又去看和苏云、窝窝站在一起的正是丁麦青和丁麦冬姐妹,其他穿红绿衣服的也都是淮军遗属那些女人们。
大冶本就在湖北和安徽交界处,这几天来,江文远付雷山禅寺上元节会的消息往四周不断传播之间,自然安徽境内的山堂们也听到。
听说江文远有危险之后,个个都做不住了,分帮店铺相互传达消息之时,便把这一消息也传给了龙腾山主萧朝富。
年前,江文远收服萧朝富的山堂之后,又去安徽为淮军遗属去建了分帮店铺,后来清帮建码头的团队也去了,为萧朝富连建八九个带栈桥装卸架的码头。
但是他们的码头在合肥周边,离这里有些距离,着急忙慌地聚集了所有人,又赶到这里时,便已经用了三四天,这是他们刚刚才赶到。
见到了阮积山之后,阮积山向他们说了江文远的计划,并让他们不用担心,萧朝富见江文远能应对自如,便也没有带弟子进禅寺,只是在湖中等待,只要江文远有事,就一起冲入。
萧朝富站在阮积山身边,远远叫道:“龙松年,匡世明,别来无恙啊?”
当初,他们同是哥老会山堂,自然萧朝富也认得龙松年和匡世明。
只是现在的萧朝富已经不当初的山主了,现在的他唯江文远之命是从,初听到江文远只身来雷山禅寺赴会时,萧朝富就是抱着火拼的心态来的,拼上整个山堂的人命,也要把把江文远救下。
龙松年和匡世明看一眼萧朝富:“萧山主,怎么是你?”
萧朝富说:“你要杀我们总舵把子,能不是我们吗?”
龙松年疑惑一声:“你们总舵把子?”但当即便也明白了,因为他也听说了年前江文远收服萧朝富之事。
又说道:“萧山主,当初我们同是哥老会,虽然不在一地,却也是同袍哥弟,难道今天你要为了江文远而与我们作对吗?”
萧朝富怒道:“我们总舵把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给我抓了!”
把手一挥,龙腾山堂的弟子们齐应一声,从船上蜂拥下岸,把龙松年、匡世明、李洪三及春宝山堂的百十名弟子围在中间。
龙松年、匡世明、李洪这三人为了耍山主的派头,也不给自己佩枪,加之逃命时匆忙,更加没有拿枪,现在赤手空拳,没有半点还手的能力。
即使对方腾龙山堂的弟子只是砍刀。
先是被刀压颈,接着又上了绳子捆住上身,便难动弹得了了,一百多春宝山堂的弟子也是如此。
腾龙山堂的人把他们捆缚之间,江文远也带管大他们走了过来。
萧朝富连忙自千里船上跳上了岸,向江文远跪倒:“腾龙山主萧朝富拜见总舵把子!”
不只是他一个,其他的腾龙山堂的弟子,无论是船上的,还是上到岸上的,都一起对江文远跪倒:“拜见总舵把子!”
安徽境内的清帮分帮们也一起跪倒:“拜见总领帮!”
声音震天。
江文远连忙伸手搀扶:“萧老哥请起!”又向四周道:“都起来,快起来!”
见淮军遗属中有的都是七八十岁的老者了,也来拜自己,江文远感觉怎么也不承受不起,连忙走过去搀扶:“你们都是我爷爷差不多年龄了,又是烈士的父母,以后见我千万不能再跪了,折杀了我!”
总算让人站起,这些遗属老者们还争辩道:“你是我们的总领帮,年龄再大,这个礼节也是不能免的!”
江文远心道:“以后的这个礼节也要改一下,他们老见我就跪也是不行!”
萧朝富刚刚站起,便听得被捆了上身的龙松年冷哼一声道:“萧朝富,昔时我还以为你英雄,没想到你如此卑躬屈膝!”
萧朝富转头问道:“英雄,那你评判英雄的标准是什么?难道就是打家劫舍辱人妻女吗?难道就是以多欺少仗势凌人吗?你们以为凌驾于其他人之上就是英雄了吗?错,你们那是恶霸!”
萧朝富可是当初进京考试过的举子,虽然最终落榜,但也一肚子墨水,连声发问之下,让龙松年再接不上话。
萧朝富又道:“真正的英雄不是破坏,而是建设,我们总舵把子为我们山堂建了码头之后,只一个月间,便让我们山堂存钱过万,我们龙腾山堂的弟子再不用去打家劫舍和贩私盐,不但自己过得富足,还能周济穷苦,要说英雄,我们总舵把子才是真正的英雄,就凭你,也配说‘英雄’二字?”
陈金龙也走了上来,指着龙松年和匡世明说:“对,总舵把子才是真正的英雄,你们这些个山主,充其量只是恶霸!”
刚才听到萧朝富说他们山堂被江文远建码头之后,一个月竟能存钱过万,这太让陈金龙震惊了,也就是说自己日后带手下的山堂弟子,也是可以这么富足的,也不用拎着脑袋去拼命了……
而且听到萧朝富的话后,龙松年和匡世明也是十分震惊的,万没想到做江文远的山堂这么幸福,只是自己两个得罪江文远太狠,恐怕没有这福分了,倒是便宜了这陈金龙,前天还和自己一起反江文远,现在他也对江文远称起了总舵把子。
不用问,定是江文远也已经答应了给他建码头。
虽然他两个心中羡慕,但做山主久了,极爱面子,又瞪着陈金龙叫道:“你个阳奉阴违地小人!”
陈金龙倒也直接,冷笑一声道:“只要我的弟子们不再死,我们能吃饱饭,我做这个小人也值了!”
对于陈金龙回答的这句话,江文远是十分满意的,如果陈金龙只是为自己着想,江文远真的对他不放心,现在他为了手下的弟子不惜承认自己是小人,倒也符合江文远的预期。
正这时,那草丛中唆唆声响,张之洞带着他的亲兵们走了出来。
在寺中,张之洞的亲兵们和徐宝山他们打了个照面,放了几枪之后便一路追下去,也进入了草丛中的小路,也从寺院小门中走了出来。
但这条小路太难走,不但有四五尺高的荒草横伸,还坑坑洼洼的全是石头和水,加之张之洞上了些年纪,根本走不快,以至于追到现在才到在湖边。
一走出草丛,张之洞便叫道:“追!”但是抬头一看,无论是湖中的船上,还是岸边,围的全是人。
而且龙松年、匡世明和李洪已经被捆了起来,被几名弟子押着,便也不追了,疑问道:“怎么了这是?这些都是什么人哪?”
虽然面对张之洞,萧朝富也没有没有行礼,直接说道:“我们是安徽境内的腾龙山堂及清帮分帮,特来营救我们总舵把子和总领帮!”
说着一指江文远。
张之洞吃惊道:“这……这些都是?”环环指着。
萧朝富应一声:“对!”
“呼!”张之洞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样的号召力呀,只是听到江文远有难,便同时来了这许多人,看这满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四五万……
而且人群中还有女子和老人,老人看上去都一把白胡子了,手里也拿着锄头。
张之洞不解向一个老人问道:“老人家,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来这里凑热闹呀?”
那老人十分不愿意听这话,挺了挺手里的锄头,气愤道:“什么来凑热闹?是总领帮让我们吃了饱饭,是总领帮让我们活得有尊严,有人敢害他,我们就都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护他,是不是呀,老哥哥们?”
说着,这老人又回头去问,无论是船上还是岸上,所有老人们都喊喝道:“对!拼了老命也要保护总领帮……”
这些淮军遗属们,在没有成为青帮分帮之前,过得真叫一个苦,不但衣领食无周,而且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驱逐追打,说他们是误国军属。
他们的儿子和丈夫死在了战场上,本应该是受尊重的人,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般,怎么不让人心寒?但又十分无奈,在朝庭的宣传下,周围的人都形成了一种风气。
自从江文远到安徽后,对周围百姓亲自解释,让他们明白这些遗属们的伟大和痛苦,再加上有腾龙山堂在背后保护,也没人再敢不尊重他们。
所以,在听说江文远只身赴会有危险之时,他们才会倾家而来。
虽然江文远不需要这些老人家为自己拼命,但是这份心情着实让自己感动,连连对着这些老人们作揖施礼。
忽听身后李鸿章叹了一声,说道:“你们能在江先生手下我也就放心了,纵然是老夫一死,也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