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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郁辞总希望他爸可以在平山路多住一些日子,哪怕郁沉言还是早出晚归,但是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也是好的。
但是自从他被窝里钻进了乔鹤行这个妖孽。
不肖子郁辞就开始偷摸祈祷,他爸可千万别留宿了,乔鹤行要是再来几次趁夜“偷情”的戏码,他搞不好年纪轻轻就得折寿。
好在郁沉言也没打算长住平山路,隔天就重新搬回了兰庭的别墅。
而暑假过了一大半的时候,趁着还没有回学校,郁辞和乔鹤行又出了次不远不近的门。
然而却不是旅游,而是回了郁辞的老家。
回到了那个,郁辞曾经在那里,与亲生父母一起生活,长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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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辞也是临时做出这个决定的。
起因还是和许呈的一个电话。
自从和乔鹤行勾搭在一起,郁辞就见色忘友地把许呈抛在了脑后,以前隔三差五就要见面的两个人,一个半月里只见了两次。
好在许呈身边似乎也多了一个经常腻在一起的新朋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来找郁辞。
然而某个阳光温吞的下午,乔鹤行有事出门了,郁辞趴在床上和许呈语音聊天,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郁辞正想着,许呈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然后他就听见电话那头,许呈吞吞吐吐,又犹犹豫豫地问他,“郁辞,你说gay都怎么和家里出柜的啊?”
郁辞乍然听见这个问题,手机都差点摔地上去。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这可不是一个直男会感兴趣的话题。
许呈在电话里沉默了三秒,郁辞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的纠结。
过了一会儿,许呈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鬼迷心窍亲了个男的,现在还想和他谈恋爱,不分手那种,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郁辞忍不住扶额。
他自己就是个小基佬,当然不会觉得喜欢男人有什么问题。可是他和许呈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十分清楚许呈多年的性取向一直是腰细腿长的小御姐,如今不过是一个多月没怎么见面,许呈居然坦坦荡荡就弯了,
生活真是处处有惊喜。
郁辞翻了个身,认真问道,“我能问一问,到底是哪位勇士这么有魅力,居然把你掰弯了吗?”
他倒也没觉得这算是个大事,现在同性婚姻愈发多了,虽然一些老派的世家还不怎么接受,但是许呈家里一向挺开明,上头又还有个大哥护着,想来不会怎样。
许呈却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先别问了,给我留点面子。我是真的栽了,可那边跟个小神经病似的,对我忽冷忽热的,我都摸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他上次还骂我骗子,我骗谁了我?”
许呈想起这事情就满腹委屈,他自问自己感情经历清清白白,最过分的也不过是幼儿园亲了人家女孩的脸,怎么到了方汝清眼里,他跟个万花丛中的渣男一样。
可是他随即又想起昨天月下的那个吻,那双柔软的嘴唇,还有死死搂在他腰上的手,脸颊不由又红了一红。
“我主要是想问问你,我该怎么出柜啊?”许呈及时让自己的思绪悬崖勒马,又想起了正事,“我觉得我把人亲了也摸了,总得负责任吧,可是你想想我哥那脾气,我倒是不怕他揍我,但我怕他把掰弯我的那小神经病打进医院。”
郁辞闻言挠了挠下巴。
许呈他哥在外的名声是不输郁沉言的。
如果说郁沉言的长相是俊秀,那许呈他哥就是漂亮且阴柔了。
但就是这样漂亮的一个男人,在许呈小时候差点被绑架的时候,硬生生掰断了绑匪的手指骨,要不是警察赶来的快,那绑匪就残了。
所有稍微熟悉许家的人都知道,许呈对于他哥来说,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块心头肉,谁都碰不得。
郁辞心想,这就只能希望这位勇士命大了。
“你问我我也没经验啊,你看我像是出过柜吗?”郁辞反问道。
他和乔鹤行的地下恋情进行得如火如荼,连许呈他都憋住了没告诉,上哪儿出柜去。
“也是。”许呈一下子蔫了。
“但你何必非要现在出柜呢?”郁辞有点奇怪,听许呈的意思,他和那个人好像还没最终确认关系,“万一,你们两个……”
郁辞没把话说的太明白,但他知道许呈一定能明白。
“我不是非要现在出柜,”许呈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身边的基佬就郁辞一个,他这么初来乍弯的,根本没人可以商量,“我能感觉到我喜欢的那个小神经病特别没安全感,总觉得我分分钟得直回去。我就想我要不出柜得了,不然我说八百遍喜欢他,他都不信我。”
郁辞在手机这头笑了一声,轻轻说了一句,“你这是真的喜欢他啊。”
喜欢是藏不住的,哪怕看不见许呈的眼睛,也从他的声音里满溢出来。
一如郁辞当初提起乔鹤行的时候。
“谁说不是呢?”许呈也笑了一声,“就像你喜欢乔鹤行,如果乔鹤行真的和你在一起,你肯定迫不及待想把他带给所有人看一看吧?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你的,也想让自己家里人都喜欢他。”
许呈的声音是郁辞从未听过的温柔。
郁辞听完不由沉默了一会儿,外头的阳光从玻璃窗户里透进来,现在快接近傍晚,连阳光都变得温吞了,郁辞伸出手去,那阳光就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被许呈一句话戳中了心里藏着的隐秘念头。
他当然不能现在就牵着乔鹤行的手走到郁沉言面前,说他要和乔鹤行在一起。
可是前些天他一直梦见自己的亲生父母,梦见他母亲抱着他摘院子里的桂花,梦见他父亲带着他去钓鱼,结果差点把他掉水里,被母亲臭骂一顿。
因为他的亲生父母走得太早,他对他们的记忆一直有些模糊。
可是最近他却频频梦见小时候的事情,醒来之后他看着身边的乔鹤行,心里忍不住想着,是不是他父母知道他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才来入他梦中。
而他也很想回自己父母身边看一看,上次回去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那次他还是独自一人,而这次他想两个人去。
可他不知道乔鹤行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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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呈又絮絮叨叨了一个多小时,两人也没能商量出个结果。
只能各怀心思地挂了电话。
郁辞还躺在床上,视线却落在了他房间的书桌上,那上面摆着几个相框,有郁辞的单人照,也有郁沉言把年幼时候的郁辞抱在怀里的照片。而其中最大的一个相框,里头嵌着的却是郁辞和他的亲生父母。
那是一家三口在老房子门口拍的照片。
也是夏天,院子里种着向日葵,郁辞被爸爸抱在怀里,不老实地要伸手扒拉向日葵的叶子,他妈妈抓着郁辞的小胖手把他又拉了回来。
所以照片上,郁辞的小胖脸是不高兴的,嘴巴是撅着的,愁眉苦脸地扭着身子。
然而这张照片照完过后的一个月,他爸爸就出车祸去世了。
再过了一年半,他妈妈也因病走了。
他被郁沉言接到了身边,改名换姓,成了“郁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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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蝉鸣已经没有下午聒噪了,却还是透过窗户,隐约传进来一点。
郁辞捂着眼睛,他心里突然被勾起了一点关于过去的事情,虽然说不上难过,可心里还是隐约地抽痛着。
他还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字。
他叫“言辞”。
郁沉言帮他改名的时候,曾经把他抱在膝上,一笔一划地把两个名字都写给他看,告诉他,这两个都是他的名字,不分彼此。
“你爸妈都是很好的人,也很爱你,你先记得他们,再记得我。”这是郁沉言当年在他耳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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