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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自水镜国的和亲公主已经到了。”公公通报了来,李觉深才将眸子抬到殿门面前,从奏折上移开。
那公主着着正式的装扮,一步一环佩叮铃,慢慢行至殿中。
她学着恒朱国的礼节,每走一步都多些小心,也怕脑子断了路,忽然忘了行什么礼,对于她一个代表着水镜国来的公主来说,是万万不能出那样的岔子的。
“水镜国钟钰,参见皇上。”
李觉深让她起来,瞧见她的容貌,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可也仅限于此。
仅仅是欣赏。
那钟钰眼里,不甚明显地出现了点失望,因为她从李觉深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出别的什么蛛丝马迹来了。
“谢陛下。”
恒朱国在这位国君的治理下,加上他广纳贤才,开明圣道,养将壮兵,实力如今算是上乘。而水镜国地方虽大,实力却孱弱。这番示好,李觉深心里清清楚楚是何缘由。
他国虎视眈眈水镜国,其实恒朱国大可以不接受这个烫手的示好,就是谁都猜不出来也不敢妄自揣度李觉深的心思。
不过水镜国算是保住了。他国不会如此轻易对恒朱国使蛮。
钟钰看出来李觉深并不喜欢她,但她不蠢,尽心侍奉,无问其他。
李觉深对水镜国的使臣也是尽了邦交之礼,对她,封钟昭仪,安排妥当,不轻她水镜国。
钟钰却知道他并不重视她,她也只是个顶着和亲公主的名头,被圈养在宫廷之中的金丝雀罢了。
面上相敬如宾,心里却是疏离。
年少的女子,大抵都有过心头悸动的时候,钟钰虽贵为公主,也不例外。
她心里有人,李觉深心里也有人。谁也不拆穿谁,就是最聪明的选择。
宫里也是个寂寥的地方,宫女们有时会聚起来八卦,钟钰也能了解一二宫里的新鲜事。
她才知道,在这宫里最受宠的不是太子,而是南湖王。
南湖王修的是水异格,倒也巧,水镜国王室皆是水异格,钟钰便是其中小小年纪便修炼精绝的皇室成员。
钟钰那日做了养生羹去寻李觉深,她看到了皇上,但奈何距离尚远,李觉深怕也没看见她,她只好悄悄跟了去。
这一跟,便不对劲。
钟钰初来宫中,最先需要熟稔的便是皇宫,故而当她看见皇上最终进去的地方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是太平间啊。
太平间本不足为奇,但李觉深被瞧见进这样的地方,就令人费解了。若是有多重要的人去世了,为何会放置在放置去世的普通宫人的地方,可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皇上如此身份金贵的人,如何却竟屏退左右,一人去往太平间?
钟钰心下了然,这定是李觉深的秘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能进去的,甚至不应该让李觉深发现她在这里。
纵使好奇心如何强烈,她都得步步小心。不该知道的事,自然是不知道的好。
可是……
“钟昭仪在这里干什么呢?”欢昭仪挑了眉问。钟钰一转眼就看到她,忽然惊得背脊汗冷。
“这是怎么了?搞什么偷偷摸摸的?”欢昭仪追问,眼睛一扫四周,没什么异常啊。
欢昭仪有段得宠的时日,不过她恃宠而骄,不得宠……还是骄。按她所想,便是,人再怎么样,不能自断了傲气。
这点是钟钰羡慕不来的,或许是钟钰想得太多太细致,心头压着太多利弊,注定做不到如此豁达吧。
“我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宫里,这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钟昭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而她心里想的却是,我熟得很,但是就是不能说。
欢昭仪除了粘人一点,最大的特点就是单纯,她也不疑,和钟昭仪有一搭没一搭就聊回了自己的宫里。
钟昭仪一直听她在耳边狂轰乱炸,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那边皇上听闻她二人关系甚好,考虑到钟钰初来,对她来说一切陌生,难免孤单,特许她二人居于一宫之中。
欢昭仪:好啊好啊!
钟昭仪:。。。
她什么也不好说,心头一直萦绕着:我是一只折断了自由的翅膀的金丝雀……
钟钰此后行事更加谨慎,好在欢昭仪神经大条,啥也不知道。她暗暗观察了好几日,皇上几乎每天都会去一次太平间,宫人的嘴巴都紧得像上了锁。
“皇上。”宋公公想劝李觉深几句,又实在没话来劝,毕竟南湖王这事情太过怪异。身体跟死了状态一样,只是几天过去,都未有生斑,完好无损。
宋公公欲言又止,李觉深何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脑袋里实在疲乏,只摆了摆手止了他的话,便狠狠呼出了一口气。
宋公公看上去挺难过的,只要天吻在宫里,他身后就一定跟着宋公公。虽然都是他给他干擦屁股的活多,但是想到天吻那熊孩子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了,他还是心里疼的吧。
李觉深深深地叹了好几口气,静静在天吻身边坐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腿脚都有点僵硬。
李觉深还想再等等,仵作也不敢多说。前段时间,李觉深寻过名医,但仍然无人知晓他究竟怎么回事。
他再次失望而归。
钟钰等他出来,过了一会,才终于进去。她终是忍不住。大概是她年纪尚轻,到底是懂得道理,却不一定按捺得住。
南湖王?
钟钰只偷瞟了一眼,心里冷嗖嗖的。赶紧又折回了宫里。
不想,欢昭仪静静地在暗处看着,待到她匆匆忙忙逃回宫里头,这才离去。
“宋公公。你说,我该不该算计她一局。”欢昭仪全然声冷,脸上依旧倨傲,却透着不明朗的寒意。
“如果我散出去南湖王的死讯,想必那些不喜欢南湖王的臣子们,都有了事情做文章。南湖王怕是不得不被下葬。届时陛下定然发怒,最慌的,大概就会是她了罢。”欢昭仪道,“我是有办法污蔑她,但是至于李觉深会不会保,你觉得呢?”
宋公公一直不吭声。
欢昭仪嗤笑了一声:“也是,你现在不会作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