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69

晓芳格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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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一位烫着卷发的年轻人说起了长站:

    “我是沈阳的,你们火车站,干净、宽敞。给我印象就是好。”

    他竖了下大拇指,又接着说:

    “我小时候,就去过人民广场的工人文化宫,听说今年还被中华全国总工会授予

    全国文明示范宫荣誉称号。”

    那位通讯员说:

    “论贡献,应该是长影制片厂,据说长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计划。随后又要建设长影世纪城......”

    聊的起劲的时候,参与进来的人,也有七、八个人。

    他们一点都不在乎薛余是否接话,大家你一嘴他一舌的,也没有机会让薛余插话。

    烫着卷发的年轻人,说话的时候,有些抑扬顿挫,好像有过播音方面的训练,没多久,便吸引了众人。

    于是,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也深深的吸引了薛余。

    他的童年家住在铁西区,那里发生的故事很多。

    他说,没有学过漂亮的儿童车,游戏就是玩泥巴和女孩子跳方格。

    所以,从小女孩子就管他叫“贾宝玉”。

    大人们在忙碌着,没有时间顾及他,所以,他是不是贾宝玉,没有人管他。

    他记得小时候,最五分钱的糖果。

    后来,家里父母都因下岗潮而失去工作,生活猝不及防给他们来了一次大转弯。

    他说,那段子,他眼里的世界就是:

    垃圾成堆,尘土飞扬,贫穷动,也是他给自己家住的那条街贴上的标签。

    他还说,纪录片导演王兵,前段子,就将镜头对准了这条街上,一群烫着卷发的年轻人。

    拍摄记录他们的常生活,都跟他同龄---十八岁。

    薛余听了,抬头认真的看了看这位烫着卷发的年轻人,真的想告诉他:

    我也十八岁,这样的我们散落在人群里,被人们称为小马小张或者小王。

    你常生活的全部范围在一个叫做铁西区的地方。

    这条街的真实面貌并不如它的名字一样引人遐想,和北方绝大多数城市一样,到了冬天,树木枯萎,花草凋零,不下雪的子里,它是灰的,下雪的子里,它是灰白的。

    动辄零下20多度的气温,你无法在一个没有暖气的屋子里站住脚。

    被石灰与砖块占据90%的街区,出门前必须穿上厚实的胶鞋和大衣,没有人敢在东北的冬天挑战寒冷,你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裹成棕熊,完美地融入这块灰色大背景。

    “出门干什么呢?”

    烫着卷发的年轻人说到这里,他笑了:

    “我也想为父母减轻负担,可是,我真的没事干。”

    他说,自己每每出门,一定不是去工作。

    国企改革后,铁西区很多的工人都下岗失业了,有和他一般大的年轻人,也有他父母一样的同龄人。

    就算他如此年轻,都觉得重新就业的机会很渺茫,并且一年之后,他住的那条街还要面临拆迁。

    这些整天在家呆着的人,都做些什么呢?

    有人问烫卷发的年轻人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薛余的问题。

    烫卷发的年轻人听了,吐了个烟圈,说:

    有些人每天从厚厚的雪堆里挖铁片卖钱。

    还有一个比较流行的做法是买彩票。

    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闹着玩,而是成群结队的人聚集在铁西区的集市空场,手握一张白色纸片,纸片上的那串数字可能什么也不是,也可能是美好未来的最后一点希望。

    既然脚踏实地埋头苦干不再是安稳生活的保障,索也就赌一赌吧,反正已经一无所有。

    “那买彩票的钱从哪儿来的呢?”

    “呵呵,借的呗。”

    你的时间全部由你支配。没有人会对你说:

    “你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事实上,如果有人说出“应该”这个词,恐怕连他自己也会觉得可笑。

    但对于一个十八岁的烫着卷发的年轻人,当下这个阶段,你能想起生活里最带劲的事儿,只能是:

    他说——泡妞谈恋。

    “可是没钱。”

    是这样的,对于这个东北烫着卷发的年轻人来说,钱永远是最大的问题。

    “可是也没人有钱。”

    于是对于东北烫着卷发的这个年轻人来说,钱又永远不是最大的问题。

    那位通讯员问:

    “那你泡着妞了吗?”

    他扬了扬头上的卷发,又说起来。

    在同样穷的况下,和隔壁的小王、对门的小朱,他们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他们们拥有的还有同样年轻的体和年龄。

    而泡妞,大家的花样是差不多的。

    写一写蹩脚的书,或者送一朵两朵采来的花儿。

    嘿,竟然也能追到姑娘!

    那位中年戴眼镜的人说:

    “那你可真是感到幸运。我劝你,年轻人,不管重活轻活,别呆着,干起来再说。”

    “你不明白叔我找工作有多难。多亏还有个姑娘喜欢我。我每次找不到活干,受打击时,就想起我那位,穿黄色小袄走在雪地里的姑娘,她真美。我的心也就美起来了。”

    中年人听了,有些着急的说:

    “有了女朋友,就更不能呆着了。你要有责任心,对人家负责!”

    “那您帮我找个工作得了?”

    ......

    一路上,薛余坐的那个位置,是全车箱里最为闹的地方。

    很多人,一直好奇的往这边观望,更是不断的有人往这里来,参加聊天的,看闹的,站在附近的过道上。

    窗外,火车慢慢的进入了长。

    远远的街面上,不断的有车辆进入了薛余的视野里。

    车箱里鼎沸的聊天声,离薛余越来越远,他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些看着就熟悉的道路上,还是那些牌子的汽车。

    薛余远远的盯着这些路面上的车,认真的分辨着:

    面包车、捷达、吉普车......

    他还看到了自己经常乘坐的264路小公交。

    伪满皇宫门前古老的站牌,是这个时代的交通标志。

    老旧的公汽,是长人出行的,重要交通工具。

    当然还有黄绿色有轨电车

    爸爸说,有轨电车发展的顶峰在1960年,

    当时拥有6条运营线路和88辆有轨电车车辆。

    运营里程长达53公里......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薛余的脸上,已经爬满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