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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着朱雀玄武法像,天一宗两千修士早已是目瞪口呆,场中修士,皆是屏息静气,平台之上针落可闻。
原承天心知不妙,这法像毕竟尚未修成,还难以御控自如,今日受玄武赐福,不召而出,这让原承天情何以堪。自己藏拙数十年,不想今日终泄天机,自己的出身来历,被这两具法像泄露无疑。
二千修士本是盘膝而坐,此时有大半都长身跪起,个个仰直了脖颈,瞧着空中两**像,忽有一人以头抢地,口中叫道:“天降大修于敝宗,竟得四神庇护,本宗千秋万载,福泽绵长。”
正所谓一人呼,千人应,二千修士有半数也拜伏于地,口中大叫道:“本宗千秋万载,福泽绵长。”这叫声并不整齐,却是此起彼伏,足足响了盏茶时分方才止息。
另有半数修士却是挺身不拜,那目中有妒嫉的,有不屑的,亦有惊惶不安的,种种神情,难以尽述。
关启乾见到此景,则是眉头深锁,他对原承天喜爱之极,见到原承天福缘深厚,来历非凡,又怎能不喜,可今日原承天法像遁出,响震全场,可将周不朝的风头生生抢了去。
历来天一宗的宗主,并不具有生杀予夺大权,只是一种像征罢了,宗门大权,尽在长老会之手,但宗主毕竟地位尊崇,亦代表宗门震高无上的形像,不容轻渎,原承天锋芒过露,已是犯了大忌了。
偷眼向周不朝瞧去,此人仍是面带微笑,淡泊从容,也就是刚才初见玄武神光初现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罢了。关启乾见到周不朝的神情,心中略觉放心,但心中惊疑,一时也是难消。
周不朝执掌宗门八十余年,但一直深居简出,极少与他人交往,一来是因为此人地位崇高,不便与人深交,二来此人痴于修行,除了例行公务之外,也就很少露面了。
观周不朝八十余年之为,唯可称得上“称职“二字,既非一代雄主,也非碌碌无为,因此别看关启乾与他相识经年,对此人的性格品行却是知之不多。
两**像在原承天头顶现出之后,就逐渐淡去,原承天初时也觉惊恐,此刻倒是淡然了。
君子趋吉避凶,原是常理,可是若那横祸飞来,又怎能避得?自己轮回转世,本为历劫而来,正需要将世间劫难一一尽历了,方能修成大道。
既是如此,那劫难来也罢,不来也罢,早也罢,晚也罢,又何必去理会。
此刻那天上青云早就散去,平台上的修士的朝拜吟诵之声,也渐渐止息,周不朝手中持了三束香,也不作势,那香头就燃了起来,三股青烟冉冉升起。
周不朝持香道:“玄武神光现世,实为本宗积福所至,可见本宗历年行事,不愧于天地。而本宗客修原承天,怀无双福缘,独受玄武垂青,亦是本宗之福。天一宗宗主周不朝,唯以诚心,感谢天地,本宗千秋万载,福泽绵长。”
他这最后一句,顺手拈来,就将诸修崇敬原承天之言,转成祷天之辞,刚才千修敬拜原承天的举动,也好似向天地祷告一般,就此将原承天的风头悄悄掩了过去,此人随机应变之才,也是甚为了得了。
诸修刚才因敬畏原承天有朱雀玄武法像庇护,心中油然而生崇敬之意,跪拜称颂,亦是身不由已,如今听周不朝这样说来,立时心领神会了。
那关启乾与薛灵雀相视一眼,双双跪伏于地,高声道:“天地赐福本宗,本宗千秋万载,福泽绵长。”
于是二千修士,齐声称诵,此次因有二长老领头,自是动作划一,声音宏亮,那声音直传出千里去,空中行云,亦为之一停。
这场千修薄标名到此便算结束,只是此事余波,却在诸修心中经久不散,凡界修士竟能修出四神法像来,自开天辟地以来,亦是闻所未闻,那些个弟子私下里又怎能不议论纷纷?
倒是十大长老,以及宗门中地位颇高之士,反倒对此事闭口不谈,对这同一件事,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也算是相映成趣了。
千修薄标名第二日,原承天来到琅嬛秘阁,才知道秘阁老人早就离宗去了,想来此人应该是往魔界避劫,除非是自己日后重修飞升殿,才能与此老相遇了。
自己在凡间唯有这么一个故人,却是缘悋一面,心中不由怅然。
那阁中原主人虽去,新主人却未定,只是一名玄修之士代行照料罢了。见到原承天这位宗中的大红人前来,自是照顾的殷勤备至。
原承天求见秘阁老人而不得,已是意兴阑珊,胡乱翻了几本书册,正想告辞而去。不想几名修士恰好进门,原承天不想宗门弟子过多牵扯,只得停住脚步,呆在秘阁中不出。
要知道他昨日在台上受一千弟子跪拜,分去周不朝的威风,已是犯了宗门大忌,又怎敢再与宗门弟子们来往,自惹祸端?那结党营私的罪名,无论是在哪一个宗门,都是会立时引来杀人之祸的。
那几名修士并无资格来秘阁中观书,只能在秘阁外的书楼习修宗卷罢了,又怎及得原承天本是琅嬛阁特奉,除了秘阁主人,这里就是他为大了。
既是一时出不去,原承天就随手取了一本炼器秘本,正想翻看,耳中就听到书楼中的一名修士道:“诸位,若依着我来看,本宗下一任宗主,恐怕是非原特奉不可。”
此言虽轻,可原承天神识在身,怎能听不着,自是大惊失色。他原以为其他修士也定会出声反驳了,不想却有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老弟,你的这脑子也算是迟钝了,这么明显的事,是你此刻才想到的吗?”
那第一名修士讶然道:“怎的,你等皆持此见吗?”
就听诸修皆笑,那清朗之声再出:“周宗主很快就是大成之境,若到了那个境界,怎还有心思再理宗务?自是要潜心修行了,在我看来,宗主大成之期,原特奉想来也应该是羽修之境了,到时顺利接手,岂不便当?真可谓是两全其美。”
第一名修士惭愧不已,道:“果是我脑子迟钝了,原来你等想的这么周全。只是原特奉只是本宗客修,以客修而接宗主之任,只怕于礼不合。”
这话说出,诸修笑的更厉害了,等诸修笑声停了,又有一修士道:“原特奉千修薄上标名,岂非亦是破例,既然能破例一次,又怎能不破两次,便是接二连三,又有何妨?”
第一名修士叹道:“此言倒也有理,本宗历来胸怀广大,以天下为已任的,自然不是那种井底之唯,囿于门宗之见的。原特奉拥有四神法像之二,足见其来历不凡,此人又极得诸多长老赏识,长老会这一关,也是拦不住他了,而宗门其他年轻弟子,又有谁能及得上他,却不知此人意下如何?”
那声音清郎的修士笑道:“我观此人,倒是闲云野鹤,不肯任此冗职的,只是一旦万人拥戴了,又怎由他不从?而以此人才智,本宗在他手中,定会发扬发大。我宗门万数弟子,皆受其惠。”
诸修深以为然,就有一修士道:“若说原特奉之能,我若说不知,那你等就更是不知了,我上次随两护法寻找天阙,若非原特奉,别说冲玄成功,只怕早早就死在七寒海上了,当时原特奉,也不过是名真修罢了,你们说奇也不奇。”
一说起原承天的修为来,诸修更是热烈了,立时就有人道:“听说那原特奉,是常常越境制敌的,以真修之境,却能诛杀羽修之士,前者更是在雪神殿中,以一人之力,大破十大魔神阵,那十大魔神岂是好相与的,只怕与本宗十大长老,亦是不相上下了。”
诸修齐齐咋舌,叫道:“原特奉竟能敌得过十大长老,这还了得?”
“怎的不真?此战魏无暇可是在场的,虽说他当时神智不清,身在原特奉的法宝之中,然而那场外的动静,岂能瞒得了他?那一战真可谓是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天梵大陆数十玄修之士亦是在此战殒落了,若非原特奉,哪里还能有一个活口?“
原承天不由苦笑,世间皆知自己力破十大魔神阵,却不知自己破的,不过是十大魔神的一缕虚识罢了。只是世人闲聊之时,最喜夸大其辞,纵知其中破绽百出,亦是不去理会,只求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听那些修士争来辩去,谈笑之间,就把自己夸的是天下有地上无,更有人言之凿凿,将自己的法术手段说的活灵活现,只当是亲眼目睹的一般。
原承天身在秘阁,却是如坐针毡,奈何这些人高坐书楼,自己从秘阁出去,却是逃不过这些人的目光,到时又该如何与这些修士说话?
正愁的无计可施,忽听阁外脚步声响,而那书楼中的交谈,也是戛然而止。
原承天心知有异,神识就往门外一罩,那神识之中,清清楚楚的出现周不朝的影子来。
就见周不朝负着双手,缓缓走进琅嬛秘阁之中,二人四目恰好相对,一时皆是怔住了。于是这间小小的秘阁之中,立时就波诡云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