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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冲进病房的这个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应当是医院里的人,而跟着他一起挤进来的还有刚才的那两个警察。我向这几人的身后看了一眼,只见李遇求站在那里正看着我微笑,这说明这几个人是他故意放进来的。也许是病房门一响,他便知道是我已经办完事了,索性就任那几个人冲了进来。
为首那个大个子,应该是医院的某个领导,他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面站着的两个病人,估计觉得那俩人更像是破坏医院秩序的人,便指着那俩人问道:“你们俩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你们想要干嘛?”
两个刚大病初愈的警察,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通话给问蒙了,站在靠前位置的病人疑惑道:“我们是警察啊,怎么了?”
那医院的领导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呸!你们也配当警察!知法犯法!你们对得起这身警服吗?”
二个病人有些莫名其妙:“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能生病了吗?我们又没多占床位,这不刚好就起床了嘛!”
之前的那个戴眼镜的女医生从门外踮着脚向屋里看,见领导闹了乌龙,马上喊道:“不是他们啊,是旁边的……哎呀,你们俩怎么起床了?你们不是生病呢吗?”
两个病人摸了摸身体,诧异道:“好了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都听不懂。”
那女医生慌忙挤进来,上上下下的检查二人的身体,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趁着混乱,直接溜出了病房,屋里的人还在一惊一乍地说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那样”的感叹。我本来还有心用包装过的“科学知识”讲解下,盅不过为一种未知的寄生虫,并不神奇。但现在觉得也没那必要了,先离开此地才是关键。
我带着李遇求直接离开了医院,让他开着车先去找家可以住宿的酒店,订了两个房间,然后就去洗澡、换衣服,好好拾掇拾掇。至于那两个一路陪着来的警察,我才不管他们呢,行动不听指挥,差点帮了倒忙,不用他们,我也一样能办好事,而且只会更自在。
稍微耽搁了一下时间,又一下午过去了,我见天色已黑,便计划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局里处理岩嬷嬷一事。
但我没去局里,局里的电话却打到了我这里,我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职务,但听语气却很不开心,先是质问我在哪里,再问怎么来了也不到局里报道,这件事十万火急怎么还能个人主*义作风呢,等等说了一大堆话。
我把电话放在桌子,开了外放。一边喝着冰啤,一边撸着烤串,等他把一通官腔全打完了,才把手机拿了起来,说道:“这位领导啊,我也有点事和你说,你们这事是怎么办的呢?派了两个手下,更是无组织无纪律,办事不听指挥,还把我们两个外地人丢下不管了!到底是你们请我们来办事呢,还是我们求你们办事呢?我们车马劳顿地赶过来,水喝不上一口,肚子也饿着,就被拉到医院给你们的同志治病。病我们治好了,却还得自己花钱在外订酒店!”
那位领导估计没遇上过我这样的人,竟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指责道:“你这同志,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这事怎么成了我们有过错了……”
我一下把声音提高了一倍:“这位同志,有错要勇于承认,不要推卸责任!好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什么时候你们认识到了错误再和我谈吧!”说着便挂了电话。
我快笑疯了,这种捉弄领导的事不知有多爽,相信这领导得半天脑子都转不过弯来,想不通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现在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很得意的,我说是官方就是官方的人,说不是就马上可以脱离,想让我受他们的编排和挤兑那是门儿都没有!处理岩嬷嬷的事我并不急,专家组可能会急,但也不至于少了岩嬷嬷便研究不下去。真正着急处理这事的反是地方上的这些人,如果还让他们牵着我的鼻子走,那我也太被动了,我绝不会让这样的发生。
李遇求要开车,不敢喝酒,便大口吃着烤串,看着我随心所欲地胡闹,全不理睬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估计心情也会很舒畅,他当初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些职责的推诿才离职的。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多天来一直和一群臭男人挤在一起,总睡不踏实,还得注意睡姿不能太不文雅,现在这些通通不用管了,整个晚上,我在床打滚着睡觉,说多舒服有多舒服。
第二天也不知睡到了几点,反正李遇求不会来主动叫我,直到我的手机响了半天,我才从床上转了180度,从枕下摸出手机来接听。
来电话的是张老,张老的面子我可是要给的。我忙打起精神,接通了电话。
张老先笑着和我说了一些项目立项的事,据说这回他们的研究内容还真引起了轰动,各种配套的设备都会相继到位。以后总指挥部可能都不在水库旁了,而会移到上齐村。
关于这个项目,他们还是决定以攻克芭蕉树为首选,这种捕食的芭蕉树在未来主要应用于两个方面,一个是粮食的供给上,一个是环保上。芭蕉树可以迅速生成,而且果实营养丰富,在食物的多样性上将开辟一条新路,有可能是转基因食品后的另一重大发现。
另一条应用之路上,则是因为芭蕉树什么都吃,那就用这种植物来吞噬垃圾,如果可以大量地处理掉生活垃圾,那将是一条全新的环保之路,在全球环境日益恶劣的今天,这条路如果走得通,也将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我听他说得郑重其事,感觉他这回真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也不由替专家组的人开心。
接着听张老话锋一转,便说地方上的人来他这里投诉我了,不过我不用管这事,反正岩嬷嬷马上会移交到上级部门,我不用看对方脸面,有什么事他会顶着。
我一听这话更加开心了,于是就在酒店住着,也不和警局联系,就这样又拖了三天。警局相继有人中盅,实在撑不住了,开始通过张老说着各种软话,并保证之前和我联系过的人全部撤换,由另一批人接待我,希望能把这事尽早解决掉。
我也见好就收,马上同意去见岩嬷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自然也不能把事做绝了。
岩嬷嬷被隔离在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和我中间只隔着一块玻璃,我们之间连说话都要通过对讲机进行。
岩嬷嬷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见到我后精神状态却好像不错。
岩嬷嬷透过玻璃盯着我:“我想知道天翅蝇怎么样了?”
我不由对她生起了同情之心,这老太太对自己的处境已早没了盼望,现在唯一惦记的居然是她培养的盅虫,感觉那才是她的孩子。
我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圣诞老人像,从底部的中空中取出一个薄膜包,展示给她看。说道:“它没事,活得也很好,来前我还给它检查了一下,金属翅也长了一点儿。但这些天它都没有吃东西,我也不知道应该喂它什么,不过盅的生命力都很强,不会这么容易饿死的。”
岩嬷嬷犹豫了半天,说道:“我知道自己的下场,我不存什么希望了,但只希望你能善待天翅蝇,虽然我很恨你,但除了你,我不知道应该把它托付给谁。还有,我能再看它一眼吗?”
我点了点头,便让警卫把房间的门打开,把这包薄膜送进去。那警卫却不敢拿主意,马上向上级请示了一下。
没多久便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来见我,好言对我劝导了一番,说这屋中是个极危险的人物,他们不能让我进去。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来的任务就是和岩嬷嬷沟通,而且我有应付她的办法,不如这样,你们把房间钥匙留下,换我的警卫过来,你们的人先撤离,如何?”
那领导大概了解过了我的脾气,居然马上同意了,于是李遇求站在玻璃前监视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我先摸了摸胳膊,把黑球唤醒,接着拿钥匙开了房间门,走了进去,并把门重新关上。
我一句话不说,将天翅蝇接到岩嬷嬷的手中。她一接过来马上将上面的薄膜和符全扯下来,怜惜地看着天翅蝇。天翅蝇看起来有点虚弱,但显然还活着,它腹部的洞已经痊愈,金属翅也长出不少。
岩嬷嬷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和它说着悄悄话,问它有没有想她啊,有没有身体不舒服啊。我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慈母才有的目光。
岩娘娘缓缓地捋起自己的袖子,将天翅蝇放了上去,慈祥地说道:“来吧,来吧,我可爱的宝贝……”
天翅蝇慢慢地爬上她的胳膊,扬起头来望着岩嬷嬷,就像每次黑球扬着脑袋看我时的模样。
我觉得眼中有了泪花,忙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天翅蝇将扬起的头突然扎下,长长的喙一下刺入了岩嬷嬷干瘪的胳膊,顿时我便见到鲜血从岩嬷嬷的身体中向上被吸出,通过天翅蝇透明的喙进入它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