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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青虫,我发了几封羽毛信,却不见你的音讯,可见你们真的很忙,不知你们现在又经历什么样的冒险呢?但我更关心你们是不是都安然无恙。你知道幻术当中有一种叫‘穷极’的吗?”
“扑通”一声更云已连屁股底下的木疙瘩一起翻到地上去了,罪魁祸首卷堆对自己刚刚鲁莽地一屁股把人家拱倒这种行为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接着又一把把人家的木疙瘩扶到自己屁股底下,伸长着下巴满脸乐滋滋地:“哇,有幻术啊,我必须仔细听,这羽毛可是只能听一遍的。”
“‘穷极’,大概就是像我母亲对父亲那种吧。说来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我母亲说她爱了我父亲十世,是我父亲的十世,她说父亲的每一世都只有四十年。每一世她都找到他嫁给他。每一世他们都只短暂的相聚,然后等到我父亲去世,她要一个人过完父亲那一世剩下的六十年,然后再花二十年的时间等父亲的躯体苏醒,陪着他让他的心智长大,让她成为他最信赖的人,然后答应娶她。可是母亲说这十世,没有一瞬间父亲爱过她。因为他每一世在离开时都会念着一个名字,母亲甚至不知道他念着的那个名字是人名还是地名。这是父亲的最后一世,也是唯一一世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孩子——我。母亲说她挣扎了近千年,决定不那么害怕真相,想一了父亲的夙愿——生我是为了去查清楚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所以生我也是母亲爱父亲的一种方式。”
这扯着扯着扯远了,卷堆一脸痛苦的表情,而其他人也觉得这孩子没喝醉吧,这些事说得神神叨叨的。
“你听出来了没,我母亲活了一千年。哈哈哈,好啦,当然都是瞎编的故事啦。但这个‘穷极’却是真的……”
一听正题来了,卷堆翘着屁股三两下又把别人挤到后面去,昂首挺胸、正襟危坐。
“我和枣,哦,对了,我唤我那位一眼千年的姑娘叫作枣……”
“这姑娘是起床起得早吗,看来是个不错的姑娘,起得早证明勤快呀!”听见羽毛里这样说着,叶轻飘忍不住评了几句,不过立即引起了同伴们的不满,只好立即封嘴并尽量严格管束自己。
“我和枣白天黑夜不停地赶路,漫无目的。我不知道枣要去哪里,可我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赶,只是你知道的,痴迷于一个人你总会不自觉地保持跟她同步。”
卷堆全神贯注听了半天竟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耐心都要快要被耗完了:“更云,你跟你这个芙蓉鸟说他太啰嗦了,一件事情半天讲不清楚,这样是干不成大事的,还打人家姑娘主意,唉……”
“误打误中,我和枣竟然进了穷极村,本来只是路过,但你知道吗,这是个外人来了就有进无出的村子。一切看似正常,村庄干净整洁,村民们安居乐业,交通四通八达。我和枣本来打算在集市上吃点东西,然后穿过村子继续前行,但是快把村子绕完了却没找到一个可以吃东西的地方。找不到那我们就不找了呗,时间且早,我们完全可以出这个村子去其他地方找吃的。再不济,我们也有干粮的。可是奇了,一般情况下不管怎么走你只要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总能走出去,可这个村子不一样,不管你朝哪个方向走到村郭的最边界,眼看着出村只是踏一只脚跨出一步的事情,可是一步跨出去之后,发现又是从进村开始的。而且不管你从哪个方向走,从哪个边界迈腿,你总能回到最开始进村子的那个地方。说来你可别不信,觉得我是在侃大山、吹牛皮啊!我和枣以为是自己方法有问题,就亲自跟着这个村子的村民在同一个边界前后脚跨过,可是他们能出去,我们一样得回到原点。如同鬼打墙,但是我和枣又不甘心,相信总是有破绽可寻,于是开始研究这个村子,发现这里的人每一种情绪都极其夸张,你……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悲是大悲、喜是大喜那种,他们似乎没有平静温和的时候,所以这才导致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跟他们正常交流。不仅如此,村子里的东西圆是正圆、方是正方;甜是苦,而辣则是痛;这里的路平坦时是溜滑、坎坷时是荆棘遍布刚利如锥……总之这里的一切都是极端的,比如说辣到极致可不就是痛吗?可当我们跟他们交流说起这些时,他们却说他们从没有过我们描述的这种体验!呃,我和枣都怀疑是不是我们的脑子出了问题。”
“哇,我怎么觉得他说的这么邪乎呢,这个芙蓉鸟怎么有点像骗子呀!”
“嗯嗯嗯……”苏桂这么一说,大家接二连三头点得跟啄木鸟似的。
“我和枣在那村子里绕到精疲力竭,最后找了一户人家讨个吃住,想着顺便探点口风。但是好生奇怪,枣比我先动筷子,她直夸好吃,很是合口味。我兴致勃勃拣自己喜欢吃的菜狠吃了一大口,但是差点没把我牙给酸倒。那个菜在我家乡也有,只要别把酸味炒出来不管怎么做都好吃,那天在那农户家中吃的恐怕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一次,可是枣告诉我一点酸味都没有。不仅如此,那天所有的饭菜都有各种各样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我直到倒了一碗水边涮边吃才勉强把肚子装饱。饭后本来相处得很是融洽,那户人家也并没有因为我们是外地来的就生疏,反而他们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直到我们开始打探这个村子。其实如果有什么秘密他们不说就好,我们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一提到村子的情况,那夫妇两个说了一大堆一点用都没有的话,还说怪我们为什么那样评价他们的村子,他们的村子没有问题。说着说着本来两个很质朴的老乡居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对我和枣不停地指责发难。我们一句话都插不上不说,话题还越扯越远,甚至扯到了我们是不是要来他们村子寻找些什么,还让我们上什么山,说我们是恶人。说到这里我们肯定要解释清楚的呀,于是就开始和他们温言细语地解释,但是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愿停下来哪怕给我们一刻申辩。那些我们进门就表明过的情况和心意一下子就成了说谎,而且还有坏的居心。我和枣两个就不服气,想着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好好掰扯一番。可说着说着,那两口子一个顺手就取下支窗户盖的棒子,另一个后退着后退着就去顺板凳……明明是一顿饭前还同亲人一样的老实庄稼人,这一言不合就翻脸且是杀气腾腾,换成是谁也按捺不住啊。枣一激动直接就拔了随身的兵器,本来是想吓吓他们,让他们别乱来。可是谁想到这一亮兵器,他们张牙舞爪地乱喊一通后,一群邻居扛着各种农耕工具吹胡子瞪眼地就来了。我和枣一看对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撒腿就跑,可后面的人跟得紧啊,我俩不要命地跑,两只腿都甩得没知觉,完全不依身体控制,如同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就完全像两只船桨。你能想象吗,菜青虫?你肯定想象不到逃命的那种滋味,而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想明白我们是怎么三言两语把一群温良弱势的村民变成穷凶极恶的刁民的。”
羽毛前的五个人完全沉浸在那种紧张的气氛里,听得如临其境又不知身处何处。
“你知道吗,那真是一个团结的村子,到后来一个村子的人都在追我们。就在我跑得眼前的画面都已经左右上下成凸面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在磨刀石上荡刀子般的琴音。顺着那个琴音我们居然跑到了村子最北边的一个农家院子,并且没有一个村民跟来。当真正停下来,枣却说了一句‘惊眠’,对,没错,是惊眠……”
寸言、更云和苏桂没啥反应,正常当故事听,可是叶轻飘和卷堆都同时惊讶地重复了那个名字。
卷堆倒是情有可原,但是叶轻飘居然也表现得像是知道,这就真的是让人吃惊了,但是她解释那是因为六四。
“据说这是一把琴的名字,它的主人叫风拾念……”羽毛、叶轻飘、卷堆他们三个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我不知道当你们听到这个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知道,不过我听到枣说的时候对她一下子又增加了另一层意义上的爱慕。她说风拾念是一位很厉害的幻术师,和风一同居住,神吧!”羽毛里的那个声音充满自豪感,如同神的是他自己,说完还不忘在嘴里弹出一个很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