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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巷口,远远的,液态龙王便看到了巷子尽头的那座破旧小庙,也看到了窗口缝隙里,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的心,立马便被满满地温馨所包围。
哪怕再苦,再累,只要有女儿在,一切都值得。
“我回来了。”
液态龙王化成水箭,迫不及待地冲开了家门。
“爸爸。”小龙女第一时间变成一团水雾,围着液态龙王欢快地转圈。
“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液态龙王掏出喔喔奶糖,把女儿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容,“生日快乐!”
“生日?”小龙女疑惑。
“对,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龙以百年为岁,今天是你的第一个生日。”
“我也可以过生日?”小龙女呆呆地看着奶糖,糖里的水元素让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吸引力,她渴望吃到喔喔奶糖。
可是,她只渴望了那么一下下,便将糖皮撕开,给液态龙王嘴里放,还轻轻说:“爸爸,我不喜欢吃糖,你快吃,不然水元素会散掉的。”
“这是你的礼物。”液态龙王摇头躲闪。
可是,他这一躲,却发现怀里的小龙女竟然无缘无故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液态龙王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乖女儿,你要和爸爸玩躲猫猫吗?”
液态龙王笑了笑,假装转过身,背着房间说:“你可要藏好哦。”
片刻之后。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动静,液态龙王有些受不住,“你藏好了吗,爸爸开始找你了哦。”
他转过身,望着本就只有一点点大的屋子。
一盆花。
一个人造小水池。
一张梳妆台,台上放着瓶瓶罐罐。
还有角落里的各种废弃仙料。
这便是父女二人所有的家当。
液态龙王扫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却发现完全没有小龙女的影子,他试探着喊:“不要躲了,爸爸找到你了。”
空旷。
没有任何回应。
一分钟后。
“乖女儿,不要藏了,我们一会儿再玩,不然元素奶糖会散掉的。”
液态龙王哀求着,开始奋力翻找家中的每一个角落。
银月彼岸花,这是小龙女最喜欢的花,喜阴,能使人凉爽,会洒落月光,小龙女平时最喜欢在花里睡觉。
人造小水池,用从学校挖来的泥土,围着墙角堆起来便成了池子,可以让小龙女在里面游泳,补充身体所需的水元素。
破旧梳妆台,只要是女人,都想有自己的梳妆台,想在上面摆满化妆品,满足自己的幻想。可是,这张梳妆台上只有吃空的各种药罐子,有增强免疫力的药物,有治疗病毒的特效药……
废弃仙料,这都是液态龙王平时捡来的,他想积少成多,给女儿造一些玩具,或者……护身法宝。
但他没有时间。
他曾无数次想过要辍学,专心打工挣钱,平时也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女儿。但当他每一次面对姬谏时,“我不想上学了”这几个字,就好像长在了喉咙里一样,不管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因为,姬谏花了巨大的代价才把他弄到京州学院来。
为了让他有一个好的前程,他亲眼看到姬谏去找一个很有权势的女人,对那肥婆强颜欢笑,在那三百多斤胖到像水桶一样的妇女家里呆了两天两夜,出来之后整个人廋了一圈,连走路都会打摆子。
第二天,液态龙王便得到了京州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从那以后,两人成了同学,姬谏更是隔三差五资助他。
这让他怎么说的出“辍学”两个字?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液态龙王找遍了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墙皮的缝隙,每一个药罐子,花盆里的每一粒土……
可是,小龙女就像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一样,完全没有她的影子。
“难道,女儿偷偷跑出去了?”
液态龙王的心在发抖,他还记得刚来来始星时的场景,小龙女的液态身躯在阳光下迅速蒸发,只是十秒钟,便衰竭到气若游丝的程度。
“不会的。”
“不会的!”
液态龙王拼命摇着头,想要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就算出去,也肯定不会走远。”
这个念头才出来了,液态龙王就像疯了一样冲出屋子。
小巷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形生物,光看着便让人觉得十分恐怖。
他脖子上面不是脑袋,而是一朵盛开的蓝色魔鬼花,通体晶莹剔透,花瓣纤尘不染,散发着妖异的魔性力量,让人看一眼便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胸口中间镶嵌着一颗透明的能量水晶球,有篮球那么大,里面栽种着魔鬼花的根茎,那些根茎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隐约显现出超维缠绕的状态。
液态龙王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始思绪混乱。
因为他的大脑无法解开超维缠绕,那是连仙帝都望尘莫及的领域。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才清醒过来。
“我女儿根本就不在房间里,刚刚的一切都是你对我进行的精神愚弄?”液态龙王死死盯着领头者。
“恩?”魔鬼花诧异了一下,一个妖王竟然能迅速脱离他制造的幻境,真是不可思议,“你竟然知道精神愚弄?”
“我见别人用过,这是高维生物经常用的手段,你们用自身强大的信息流,去干扰对方的生命磁场,轻而易举便使对方迷失自我。”
“你还真是有点见识。”魔鬼花轻轻笑了笑,“京州学院的学生果然不一般,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院长来了我也不怕。”
“你把小龙女怎么样了?”液态龙王狠狠咬着牙齿,努力压制心中的愤怒。
“你还了钱,自然就能见到她。”魔鬼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虚空传递过来的,让人无法寻找来源。
“我已经找了八份兼职,再给我三个月时间,一定能还完你的钱。”液态龙王用恳求地语气说着。
“八份兼职,你还真是够拼命的。”魔鬼花道:“我欣赏努力的孩子,但钱还是要还的,而且本金一分不能少。”
“这是我才领的一千块工资,还有姬哥给的二百,一共一千二百块,你先拿去,我再挣到钱一定第一时间还你。”液态龙王哀求道:“你能不能放了我女儿。”
“一千二,你打发要饭的?”魔鬼花隔空一把将钱拽过来,然后掰着手指算了算说:“你上次买药找我借的四千块,如今已经过了半年,连本带利三万二,我看你挺努力,零头就算了,你现在还需要还我三万块。”
顿了顿,魔鬼花阴狠地说道:“现在就还钱,不然,我就把你姑娘卖了!”
“一头可爱的小母龙,还是水生的,一定是恶魔们最受欢迎的食物。”
“嘎嘎嘎。”
魔鬼花头顶的花骨朵竟然绽放了,里面住着一只面目狰狞的小恶魔,发出只有魔鬼才有的邪恶声音。
“不要。”液态龙王的心在发颤,“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小龙女,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去筹钱,我去找人借……”
“还要三天时间?”魔鬼花失笑道:“我就是给你三年时间,你也肯定借不到三万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妖王,把你自己卖了都未必值三万始币,我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拿你姑娘抵利息,她这么香嫩可口,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不要!”液态龙王两眼发黑,险些一头栽倒,女儿是他的全部,是他活着的意义,如果谁想伤害她,我就将他千刀万剐!
一瞬间,液态龙王心生死志,双眸充血,想要拼命!
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个魔鬼花男人应该是高维生物,巨大的实力差距,哪怕他拼尽所有手段,也只是一场笑话。
而且,他很害怕,万一自己出手,使得魔鬼花恼羞成怒,会伤害到女儿。
他更害怕,如果自己被杀掉,小龙女要怎么活?
“呦,想跟我动手?”
魔鬼花男人隔空一拽,便将液态龙王拉至身前,轻轻掐住了他的脖子,玩味的说:“还真是胆大包天,别以为你是京州学院的学生我就不敢动你,这个世界上的亡命之徒多了去了,我随便精神愚弄一个偷渡到始星的魔帝,让他干掉你,然后畏罪自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魔鬼花轻轻拍了拍液态龙王的脸,发狠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你还有最后三秒钟,没钱,我可就要走了!”
“成年水龙,是不是比幼龙的价格更贵,更好吃?”液态龙王突然声音颤抖地问。
“什么?”魔鬼花怔了怔。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小龙女的命,这样你应该可以多卖一些钱。”液态龙王的嘴唇在发抖。
“哎呦,我怎么没想到这茬?”魔鬼花一下子来了兴趣,很欣赏地看着液态龙王说:“这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并且可以付诸实际,始星每年都有很多人受不了生活的压力,自愿脱去户籍,云游天外,你也一样可以。”
魔鬼花兴致勃勃地想了想说:“现在已经天亮了,官府的工作人员应该快上班了,我们现在就去办理手续,这样你晚上就可以上菜桌,嗯……就把你做成一桌‘飞龙宴’吧,啧啧,光是想想,我的口水就止不住了。”
“那……能不能让我见女儿最后一面。”液态龙王死死咬着嘴唇。
“没问题!”魔鬼花一口答应道:“反正你闺女也不值钱,年龄那么小,灵魂还没有发育成熟,不好吃。”
说完,他对着虚空一掏,便凭空将小龙女掏了出来。
父女相见,液态龙王第一时间化成一团水雾,将小龙女团团包裹,免得她被晨光晒化。
“爸爸,是你吗?”享受着父亲温暖的怀抱,小龙女小心地问。
“恩,是我。”液态龙王强忍着泪水,免得自己哭出来。
但小龙女还是感受到了父亲的悲伤和不舍,“爸爸,你不要哭,我以后再也不偷偷跑出来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液态龙王哽咽着:“爸爸……爸爸找到一份新工作,要去外地一段时间,可以挣很多钱,你要乖乖待在家,千万别出门。”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去?”
小龙女委屈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家里每个月都要交很多水费,我可以每个月只游一次泳,不,我一年只游一次好不好?爸爸你给我买了那么多药,我可以一片当成两片吃,这样你就不用那么拼命工作了,还有你给我造的小玩具,都是我偷偷拆掉的,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爸爸,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液态龙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水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那是他在偷偷抽噎。
“爸爸,这个鲜花叔叔说,要带我去一个可以赚大钱的地方,不需要干重货,也不需要什么技能,只要我乖乖躺着便能养活自己,就能减轻爸爸的压力,就能让爸爸不用再为我操心,是真的吗?”
“不是,这不是真的,他在骗你。”液态龙王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情绪无比激动,他不敢想象小龙女躺在盘子里的样子,那会让他崩溃。
“爸爸送你回家,我们回家,你一定要乖乖呆在家里,一直等到姬谏叔叔来找你为止。”
液态龙王将小龙女放在屋里,努力掩着泪水,将房门半闭,站在门外吩咐道:“除了姬谏叔叔,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千万不要出门找爸爸,过段时间我就会回来的,你要乖乖的,听到了吗”
“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泪水模糊了小龙女的双眼,她虽然年龄小,心智也没有发展成熟,但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出液态龙王的诀别。
“你要乖,爸爸过段时间就回来。”液态龙王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
他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这座十平米的家,还有乖巧可爱的女儿,这一眼便是永别。
砰。
房门轻轻地关上了。
液态龙王一下子瘫倒在了门前。
今天过后,他便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再也看不见她睡觉时的安静模样,她在窗户缝隙里整天整夜期待等待回家的眼神,她的欢声笑语,她能融化自己心灵的温暖。
“爸爸。”
小龙女哭着,奋力地撞击房门,想让父亲留下。
可是。
液态龙王别无选择。
他心如死灰地站起来,从此以后,他的生命便再也没有了颜色。
他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走向魔鬼花。
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女儿试图从窗户缝隙里爬出来。
他深深地,无比留恋地看了女儿最后一眼,抬手将缝隙封住,并用尽全身力气,在房屋在布置了一座禁制。
他虚弱得又一次瘫倒在地上。
他一无所有,绝望到了极点。
“还真是父女情深。”魔鬼花无动于衷,他的心很早以前便卖给了魔鬼,从此,再也不知人间真情。
他阴笑着看了一眼小黑屋,然后轻轻将液态龙王托起,“我们走吧,飞龙宴。”
可是。
他才转身,却发现巷口不知什么时候,被一个帅到让他自惭形秽的人类堵住了,后面还跟着一团云雾生灵。
“你!找!死!”
姬谏死死攥着拳头,用力过度,指甲嵌入了血肉之中。
他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愤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