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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当我躺在床上回想起才讨论完的“死亡”话题时,我发现对这两个字我依旧是如此的害怕,我知道活在当下的道理,却依旧不敢想象看似遥远的死亡。“快回到现实当中吧,快点回到现实中吧。”我心里默念着,迷迷糊糊中脑海想起了那句话,“我的愿望是和你一起相互促进”,也许将来某一天词蓝成为了我最亲密的社会关系后,我便会不那么害怕了吧。
假期过后校园的清晨很是清新,整个身体带着的都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我望了望这灰蒙蒙天色中的钟楼,整点报时的时间还未到,整个城市的喧闹也还未清醒。从城市的上空向下俯瞰,此刻浅灰的天空盖住了更加深灰的建筑包括深邃交叉的小巷,鸽子这个‘城市俯瞰者’要是不小心闯入深灰必是迷迷然不知归路。我加快了脚步,想着趁这个城市的人们还未清醒的时候打包两碗飘香面。
然而这座城市的居民对于过早的热情不应该被低估,飘香面馆前早已排上了长队。周围停着的有上班白领开的小汽车,也有早已工作一段时间的环卫工人用的拖车;排队的有西装革履的青年,也有满头白发、一身朴素的老大爷;有叽叽喳喳的沙市大妈,也有我们这样神色匆匆的学生。小城不是天堂,但在早餐这点上似乎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进入学校大门,主干道的两排水杉树看不清颜色,映入眼帘的只是水墨色的轮廓。低楼层的高一高二教室灯还未亮起,让人感到一丝寂寥,此时顶楼两层高三的教室透出的灯光让人感到一丝慰藉,不至于让人感到落寞。看着空空荡荡的教室,我把面放到了词蓝的课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到每次词蓝坐公交匆匆赶到从而来不及吃早餐的神色,我整个人从内而外都洋溢起开心的味道,做着数学习题的笔不知觉也变得轻快起来。
词蓝匆匆赶到的那一刻,我下意识抬起了头,心脏竟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我迅速低下头继续做着自己的数学习题,想让她看到我勤奋的样子,心里却不自主的想象起了词蓝看到面后开心的脸庞,嘴角在不经意间上扬。这个上午过的很愉快,至少我自己觉得是这样的。词蓝下课后也并没有出去闲聊,而是向班上的学霸积极地请教着问题。埋头做着练习题的我忘掉了“死亡”,情绪的压抑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窗外的阳光也是晴的那样的刚好,偶尔竟能偷入一丝轻拂过竹林的微风。
在这个秋天的季节,《秋日私语》的声音似乎与之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是梦一般的意境。还在研究老师刚讲解的题目的我显然没有注意到这梦一般的意境,而词蓝一声“诗绿”的叫唤瞬间将我从题海中拉了回来。
“吃饭去啦,课本难道那么意思嘛。”词蓝欢快地说到。
“好,啊……你今天不回去吃饭吗?”我的脸居然毫无征兆的红了起来,脑袋迷迷糊糊的。
“今天家里没人做饭,,你陪我出去外面吃饭吧……”词蓝用那双戴着蓝色金属边框眼镜的双眼看着我,我不敢对视,低头问到,
“现在吗?”
“走吧,一起出去吧。”词蓝拉起了我袖子,而我仍旧那么惶恐,默默跟在词蓝后面。
“我带你去一家你绝对发现不了的地方去吃饭。”词蓝凑在我耳边说道。
“是吗?”我那颗拘禁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害羞中带着兴奋。
我跟着词蓝出了校门右拐,沿着新沙路走到了飘香面馆,然后左拐进入了复杂难辨的小巷,我紧紧跟着词蓝,她的背影,我打包票是我那时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这里的巷子让我既熟悉又陌生,一直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小巷又一次出现了在我眼前,大庆路离这里并不远—转两趟公交车就到了,但我至今没有去看一看,小时候的景就这样在脑海中朦朦胧胧的存在着。我想起了那些个夜晚误入巷子深处的尖叫,也想起了巷子深处用蛋卷机压出来的蛋卷,蛋卷中间总是放着粉红色的糖,也想起了那天在巷子深处偷偷打游戏机到天黑被母亲暴揍的情景。词蓝的背影在我前面温柔的显现着,这些本该祭奠的逝去的旧时光也变得不那么令人伤感。
七拐八拐后词蓝带我进入了一家带有阁楼的快餐店,人竟然不多,不太过于吵闹。
“你竟然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那是当然,这个地方我可呆了十几年了。”
“真是羡慕你,我这十几年仿佛都被束缚在一块狭小的地方,不得动弹。”
“没事,诗绿,人生还足够长,以后我带你把荆州城和沙市该逛的地方都逛个遍。”
“认真的?”我刚安抚下的心此刻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当然,小事一桩。”
我低头不语,不敢让词蓝看到我发烫的脸颊。
“我怎么感觉你早上很忧郁的样子?”
“可能我天生就拥有这种忧郁的气质吧。”
“我看你在别人面前也还算活泼的呀。”
“不然我咋活下去哟,会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
“感觉你今天说话像个作家似的。”
“被你猜对了,我现阶段的理想就是当一个作家。”
“是吗?我们的大作家可有什么大作可以让我欣赏下?”
“你这一问起来真还有一篇,就是上周的周记,我准备拿它去参加《语文报》的作文比赛。”
“那我要好好欣赏了。”
“不过‘大作家’的字可不怎么好,可能需要你誊写一下才能寄给《语文报》。”
“为大作家效劳,十分荣幸。”
午饭的时间太过于短暂,当然这份短暂是蕴含在长久之中的,这样的美好似乎已存在许久,只是恰好处于结束之时。
“我们快点回教室去吧,希肯定正在用教室的多媒体播放五月天的歌,听说他下载了五月天的最新专辑。”
“教室里的人都不睡觉的吗?”
“你们住读生都回寝室睡,走读生能回去的都回去睡觉了,教室里剩下的都是些不愿睡觉的人。”
回到教室希果然在讲台上摆弄着他的设备。我和词蓝在前排找了两个连座坐下,词蓝手撑着下巴呆呆望着投影仪的幕布,我望着词蓝傻笑着,想知道用教室的教学音响听歌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那次的歌单我记得很清楚:《知足》、《恋爱ing》、《倔强》、《突然好想你》、《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噢买尬》、《夜访吸血鬼》、《如烟》……
《倔强》后来被班主任选为班歌,选班歌的时候班主任让人自愿演唱一下《倔强》和张杰的《最美的太阳》以便大家在两者之间投票选择,那时的我很想在词蓝面前表现,终究是没有鼓起勇气来。
放到《私奔到月球》的时候我问词蓝那个女声是谁唱的,词蓝告诉我说是陈绮贞,她也很喜欢。从那时起,我也开始喜欢上了陈绮贞,喜欢她的《旅行的意义》,喜欢她的《After 17》,喜欢她的《九份的咖啡店》,喜欢喜欢她的人。
“诗绿,这次放假我看了安吉丽娜朱莉的《刺客联盟》,朱莉真是太帅啦!哪天英语晚自习小刘老师给我们再放电影的时候我就让他放这部。”
“还放?之前放《阿甘正传》、《荒岛余生》和《独立日》的时候差点被校长看见了。”
“没事,把窗帘拉住就好了,小刘老师说了,只要我们英语考得好,就会经常给我们放。”
“上次看的《独立日》是真的好看,威尔斯密斯太帅了!”
“对啊,我还看过他的《当幸福来敲门》,把我都快哭死了。”
“要是MP4就好了,这样每个周末就可以看电影了。”
“肥仔不是有么,你借他的呀。”
“他呀,自己的东西是绝对不让别人动的,上次不小心用了他桌上的东西,他就严肃地和我吵了好几句。”
“好的吧。对了,诗绿,交代你一件严肃的事。”
“嗯?”
“班主任最近丧心病狂,要求晚上六点以后要自习到七点然后接着上晚自习,所以以后我晚饭就没办法回去吃了,我把饭卡给你,以后晚饭你去食堂的时候就帮我带好吗?”词蓝侧着脸对我微笑着说道,那笑容里带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好啊!”这个要求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信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的信号,就如春日的微风,轻拂脸颊的时候总会让人悸动,让人对这个时节充满期待。从此我和词蓝每日便有了联系的纽带,不管作业多或少,晚饭时间总是要搭上一两句话问她吃什么的。这当然也是词蓝那句“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进步”的后续,我和词蓝已经许下了共同的目标,这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我第一次触碰到了梦寐以求的景,那些梦境里出现的、渴求的故事以后都可以慢慢发生。古城的景我不敢再去寻找,我害怕它只是存在于记忆和幻想之中,江南的景我只能从那些矫揉造作的唯美句子去窥探,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去,怕现实破坏了我心中对“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幻想。而现在,爱情的模样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会把词蓝的饭卡放在枕头底下,这不是我第一次拥有词蓝的东西,但它比MP3的意义可重要太多了,拿着它我似乎能看见词蓝撒娇的笑容。
而后的时光,晚餐似乎成了我最开心的时刻。我总会从食堂打包两份,然后到教室和词蓝一起吃,有时候也会跑到学校外面加餐,我买的最多的当然是类似“三鲜豆皮”、“土家酱香饼”这种可以分食的东西。封闭的学习生活并没有太多新鲜的话题让人可聊,我和词蓝聊的都是些班级的八卦琐事以及各种明星逸闻,以前的我并不会对这些感兴趣,但和词蓝,似乎所有的话题都能让人开心不已。
那周的计算机课,我先是踩了踩词蓝的空间,然后在许久不更新的QQ空间中斟酌了许久,用一整节课不熟练地敲下了《诗经》如下诗句: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译文:
女说:“公鸡已鸣唱。”男说:“天还没有亮。不信推窗看天上,启明星已在闪光。”“宿巢鸟雀将翱翔,射鸭射雁去芦荡。”
“野鸭大雁射下来,为你烹调做好菜。佳肴做成共饮酒,白头偕老永相爱。”女弹琴来男鼓瑟,和谐美满在一块。
“知你对我真关怀呀,送你杂佩答你爱呀。知你对我体贴细呀,送你杂佩表谢意呀。知你爱我是真情呀,送你杂佩表同心呀。”
诗句后面我自己加了句评语:平淡而又美好。
我斟酌了许久,这样的表达不过于明显以致路人皆知,但最后的自己评语似乎又想让人从中猜测出什么似的。我想词蓝是知道我表达出的意思的。